第三十四章 怯于亲近-《长媳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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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唯此,天地间独她一人,再无依仗。

    那是她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同命运挣扎,也是上辈子所为中最后悔的事!

    可饶是端木侯府冷漠无情,然她的记忆却独独全留在那儿,入宫后的记忆零碎不堪,沉重地令她喘不过气,亦不愿触及。站起身走至窗前,推开往外,敞阔的天地间,翠绿枝头,嫣红缀紫,好不繁华热闹。

    “你且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似乎感觉到了景晨身上的冷肃,朱氏颔首退下。

    今日且已相陪,足够。

    葱白的纤指搭在红漆窗栏上,景晨的唇角浮现冷嘲。原来印在她记忆深处的,仍然还是那个欲离不得而反对自己逼迫无情的定远侯府。眨了眨眼,有恨有怨、有悲有哀,却又真真舍弃不了!

    后/宫中没有了自己,端木家族可还有再将女儿送进禁苑?

    便是心底,竟是隐隐仍有着不甘,那个生她养她育她毁她的地方,让她们十八个姐妹不惜生命自相残杀的家族,早就深深倾入内心,成为她灵魂的牢笼。

    圆润粉白的秀指用力,在红漆木栏上留下浅浅刮痕。纵使景晨再不愿接受承认,然那已是不容辩驳的事实:端木家族,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因谋反之罪而被新帝株连九族。

    凄美的笑容绽放,透着无比的悲痛。

    后世若此,她的所有俨然笑话。

    大爷回屋,听闻妻子在次间里看了整个下午的账本,忙提步走了过去。推开房门,入目的便是素装婀娜的身影半倚在窗前,低挽起的松髻发丝被风卷动,绕在她纤白的颈中,缱绻缠绕。那侧立的佳影不知为何,偏就是给人种寂寥的感觉,专注深邃的让人步子生沉。

    桌案上的账簿仍在翻页,晚风尤带凉意。

    她却好似贪简的女孩,如此单薄,任由清风拂动。

    想什么能这般痴迷?浑然没了素日的灵敏。

    许是惧于这种静谧,大爷刻意重声地走上前,含笑而柔地唤道:“涟儿。”

    因动静回神的景晨转首,却因他的称呼而僵在原处。

    这个称谓,提醒着她:自己只是替身!

    前世眼见就得的名分,莫名失去;今生,可能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幻想?

    不做楚景涟的替身,亦不做楚景晨的替身。

    却又贪图现时的安稳。

    眸尾处讥讽一闪而过,痴人说梦,她便不该有这等起念。命运、人生,何曾眷恋过自己?

    妻子的神情掩得极快,却仍被总细盯着她的大爷察觉,心口微滞。她的讥讽,可是在暗嘲自己?回想起清晨在荣安居帘后听着的谈话,她总是这般贤惠大度,无欲无求般的自处着。

    直至这刻,大爷终于想通了几日来缠绕在他心头的疑惑:他的妻子不是无波无澜,而是从不曾表现在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譬如方才,她倚在窗边深思的场景,那眉宇间哀愁难遮的表情,是他面前从未有过,亦不曾会有的。大爷不知晓妻子在那站了多久,猜不透她的心思,甚至不敢确定对方如此芳态,是否因为宋氏有孕的消息。

    心底生出莫名的无奈。

    景晨被他盯得心中不自在,身子却慢慢迎近,惯常的柔语响起:“爷回府了?可要换身衣裳,许是不久祖母处就该传饭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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